踏歌山海歌曲 第017章 入营洗礼

天色大亮，王铁匠刚泡好茶，张大带着风歌和十支箭来了。

“点不亮。”

“你喝茶，我看看。”面对张大，王铁匠不会当真告某人的状，也不见他开口要价，把茶碗推给张大，拿起一支铁箭仔细端详。

张大喝了一口茶才示意风歌站在旁边，自顾自的说话：“昨夜开天门者今日入士籍，小郎中要去帝都太学，你家小锤子啥想法？”

“入个士籍而已。”王铁匠把天大的事情看的很淡，朝风歌努努嘴，说：“跟着风哥儿混。”

“不怕折了？”张大瞪了风歌一眼，让他把话憋回肚子里去。

“乱世将至，人命如草芥，折了就折了，都是命。”王铁匠说着，手里的铁箭从尾羽处亮起微光，分作三根细细的光线向箭头推进，又忽然熄灭。“手生了，元气流转有阻滞，我改。”

张大又喝了一口茶水，起身就走，留下一句：“进斥候队。”

王铁匠带着几分喜悦的声音从背后悠悠传来：“那敢情好！”

甥舅二人并肩行走，张大提着弓，风歌按住腰间的刀柄，忍不住问：“王磐是甲士，应该进甲士队，为何入斥候队？”

“入个士籍而已。”张大把王铁匠的话学了一遍，语气都一样淡淡的。

“嗤！”风歌鼻孔里出气，这些老头儿都不是好东西，之前说开了天门就如何如何好，好的天花乱坠，如今就一句“而已”。青石营中，谁不想进甲士队？斥候队和亲卫队也属于中屯，除了队率都是些老兵，兵！

“他打得过你？”

“打不过。”

“他打得过闷石头？”

“打不过。”风歌懂了，开天门入士籍只是规则，真正具备甲士战力才是关键。王磐入斥候队，实则是张大给王铁匠许了“保他周全、出息”的大愿。

过了内城的木栅栏，风歌转向回屋，张大一手拎着他后颈：“哪儿去？今日，你也进斥候队，去先生处领了小锤子，找更子报到。”

这就......正式当兵了？

王磐十六岁首次开天门就成功引灵气入体，在先生的护道下更是一口气连续冲破6个窍穴，经过一夜打坐调息，神完气足，自觉脱胎换骨。见到风歌就迫不及待发起挑战，结果......中屯演武场上，斥候伍长更子成功接收了灰头土脸、蔫头耷脑的新兵王磐，本想着给开天门成功的新人一个下马威，更子着实有些失落。

咚咚咚！

青石关内响起三通大鼓，刚刚穿戴好新领的襦衣、两当皮甲、软底快靴和兵器的新兵，在什长左松的催促下，赶到操场集合。前、左、右、中四屯和五百州军甲士还有300上月新到役兵分列，1800人衣甲鲜明、刀枪铮亮，簇拥着各自屯、队旗号，杀气腾腾。

又一通鼓声中，都尉陈阶领着一行六人登上点将台，久未在青石关露面的监军杨百雄也在其中。

成夏军制，营设监军、部设都监、军设虞侯、总军设都虞侯，监军多半出自三院之一的天机院。营监军与营都尉平级，一则代表朝廷监察军营，涉及军官任免、甲士晋升、辎重财务审理等，权责颇大；二则监军往往是天机院培养的阵甲士，利于提升军队战力。

杨百雄作为青石营监军，背后是他族侄、梁镇王幕府参军校尉杨成元，本应在营中强势，却遇上资历过硬、勇猛无俦的陈阶，加之陈阶的好友曹尚是都尉丞。论军阵之道，杨百雄不及曹尚多矣！

此时，监军大人自觉的站在陈阶右侧，比之左侧的曹尚还稍稍的小退半步。昨夜强大的神意笼罩，似乎有些针对监军大人的意思，那是警告！

礼部主客司员外郎晏乐平站在曹尚侧后，他本是梁州刺史府五官掾，南蛮立国遣使请封事急，朝廷来不及派人，就在他头上加了一个主客司员外郎的虚衔，被梁州军500甲士夹持着前来边关。

“今日，全营会操，所为四事。”陈阶披挂齐整，声若洪钟，抬起右臂张开手掌又收回拇指：“其一，昨夜，我青石关中有七人开天门，入启灵，可喜可贺！”

“赫！赫！赫！”1800官兵齐声呼和三次。

“其二，礼部晏大人率五百甲士前来，礼遇使节也好，威服蛮夷、助战边关也罢，青石营当竭诚欢迎，情如兄弟！听我号令，各屯——见礼！”

魏叔弼从中屯队列中跑步上前，转向500甲士队列，站定，左手按住战刀刀柄，右手横胸，朗声道：“青石营中屯尉魏叔弼，率全屯官兵，见过梁州袍泽，致——礼！”

长枪手振臂举枪，刀盾手以战刀拍击盾面，弓弩手右臂高举三次。斥候、亲兵、甲士，个个雄壮，人人振奋，不愧为青石营精华所在。

毕朴业、李益明等人各率各屯与梁州军袍泽见礼，场面甚是热闹。

陈阶高居台上，目光游走全场，看到梁州甲士在青石营热情见礼下着实有些动容了，心中很是满意。

“其三！”陈阶的声量拔高，压制了操场中些许嘈杂见礼后的尾韵：“本都尉与礼官晏大人再三商议，斟酌权衡后，决意在八月十九日于泸水之北迎接南蛮使节，为示隆重之意，我青石营和梁州袍泽，以六百甲士列阵踏歌迎之！愿华夏万载！四海永平！”

青石营和梁州军甲士1800人齐齐振臂高呼：“华夏万载！四海永平！”

陈阶右手握拳缓缓放下，口号声顿止。

“其四，江阳、延陵两郡，前年入营的正兵300到期轮换，回到各郡县后退役。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军法无情，可两年的袍泽之情不敢忘！我，青石营都尉陈阶，率全体官佐，向轮换离营的兄弟们致谢！告别！”

台上的官佐们抱拳行礼，全场肃然。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两年的边关戍守，在别处且不说如何，在青石营，在青石关，郡兵们着实喜欢这里。喜欢表面威严却爱兵如子的都尉和屯、队官长，喜欢青石营的和睦、向上、尚武，甚至喜欢常在军营中上蹿下跳的小子们，如今，小子们入营了，他们，却要走！？

再说了，今年新来300正兵中，有两人于昨夜开天门，还有小郎中、小铁锤子开了天门，老兵中也有三人。

常说开天门难，百中仅一二，可昨夜整整七人啊！谁不想明年开天门成功者中就有自己？

队列中一人振臂：“我，江阳郡正兵彭灼，自愿留营！”

“我，延陵郡正兵洪昭，自愿留营！”

...

陈阶和曹尚对视了一眼，曹尚提声道：“国有国法，军有军规！我青石营有歌唱到，爷娘赐我七尺躯......”

都尉丞的话被全营战歌声打断：“爷娘赐我——七尺躯，妻女为我——织衣衫，父老送我——三十里......身当荣勋——踏歌还！”

歌声中，洪昭出列跪伏于地：“都尉大人，洪昭入营两年，锻体九钧，然昨夜开天门未成，边关平和无尺寸战功，洪昭实在无颜回家，恳求大人容许洪昭留营一年，愿为大人牵马执鞭！”

队列中，即将回乡的正兵们跪了一大片。

陈阶快步走下点将台，扶起洪昭，说：“愿意留下的，陈阶欢迎，愿意回乡的，陈阶欢送。老规矩，留下的、回乡的，青石营都各自奉上路费30大钱。兄弟们，都起来！”

队列中，王磐用胳膊肘拐了拐风歌，低声道：“都尉大人有大将之风。”

风歌咧嘴笑笑，看上去不那么在乎，内心里却对陈都尉佩服的五体投地。军心、人心，有规矩有情义，有利益有希望更有热血激荡。青石营士气高昂，不是白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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