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歌山海歌曲 第016章 张大引弓

夜幕降临，圆月皎洁。

青石关内众音皆静，唯有一阵阵诵经吟唱声。宫、商、角、徵、羽为五音，阴平、阳平、上声、阴去、阳去、阴入、阳入为七调，诵经如唱歌，调调皆不同，蕴含着一种令人心旷神怡的韵律。

吟唱声主要是从军营中传出。今夜，青石营三百余老兵、正兵、杂兵，凡是锻体九钧者皆可有组织的护道入天门。

烽火台上，时倾峰在两位学生的吟唱声中打了一套舒缓的拳法，让神意受制的自己尽力调整为最佳状态。

风歌去王铁匠处取了新造的战刀和铁箭，自然是欢天喜地、爱不释手，回到屋中，张大已经为檀木匣子中的强弓张弦，端坐床沿瞅了一眼他手中的箭袋，说：“今夜可能要借你铁箭一用，走，上左碉楼，带好你的玉简。”

“为何要用这弓？”风歌心里很清楚，南蛮既然已经为敌，今夜多半会遣高手来袭扰，杨百雄和他带来的500甲士却是不稳定因素，需要有人镇压。他还是要问，这么多年了，张大没有动过这张弓，今夜要用，肯定事态比自己想象的严重。

“杀敌。”

张大愿意说就会说，不愿意说，问再多也是白搭。

风歌偏偏没话找话，又问：“能告诉我这弓的名字了吧？”

“嗤！”张大鼻孔出气，你小子想顺藤摸瓜吧？“可以，让你带上玉简正是此意，得了传承，你问我答！就怕你没资格问。羿王弓，权作小小的添头。”

羿王弓！

风歌心头一阵火热，上古有王者名羿，以神弓神箭射日的传说。传说中，羿王使用的弓名射日，这张羿王弓，可能与射日之弓或者羿王有些关联吧？不管怎么说，这弓很强，配得上羿王之名。

二人前后脚上了碉楼，中秋之夜，白月如盘，山风微凉，吟唱声声，令登高者神清气爽。

“你自便。”张大盘腿坐在碉楼垛口之上，闭目凝神片刻，山风渐渐急了，一阵阵一**似乎以张大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出去。

风歌见惯不怪，他从不打听过问张大的修为境界，免得自取其辱。反正......很高！这些年就没见过张大露底，只要在张大身边，那种安全感任何人都无法给以。

拔刀在手，风歌没有急着去读玉简，而是随手耍了几式刀法，尽量让自己符合张大“以意养神，以意驭力”的标准。

神意，神意，神是元神和元神之力，于修者来说客观存在；意是意识和意志，是修者的主观思想。意是统帅，神是军队，统帅能锤炼出强大的军队；意识意志不会杀人，意识意志驱动的元神之力、肉身血气之力，能！

张大的神意笼罩着方圆五里范围，身边小家伙的一举一动都洞若观火。而他本身，在神意外放的高手眼里，如同黑夜的一把火炬般熊熊燃烧，把一**的光芒洒向四野，光芒所照之处纤毫毕现。

青石关最强的侦查预警手段不是巡逻队，不是斥候，不是明岗暗哨，正是张大！

碉楼下的监军掾房内，杨百雄在神意降临时悚然惊立，本能的想要拔腿就跑却又理智的不敢乱动。神意没有恶意，也不存在好感，反正就这么默默的笼罩了所有。

梁州军500甲士的两名屯尉也有所觉，仰头看看盘坐碉楼上的身影，在二人的神意中光芒万丈，入眼如刺，急忙低头散了神念。

烽火台上，时倾峰眉间的菱形印迹殷红如血，他微微点头，又轻轻摇头，向张大示意他这里无需帮助。

西面五里处，榷场主事陈伉站在二层竹楼的东窗口，眯眼凝神，用自己的神意与之轻轻碰触，如同两只蚂蚁见面时用触角打招呼。陈伉笑了笑，还是有张大在才令人安心啦！

泸水南岸，一位头发卷曲随意披散的目盲老者突然心惊，急忙摆手向不远处的几个高手示警。来自苍山的目盲老者是神意外放高手，受蒙格重金聘请而来，要在今夜以江湖的方式奇袭青石关，捣乱开天门，杀呙家后人。

碉楼上，张大遽然起身，引弓搭箭指向南岸锁定某人。

早已收刀静坐的风歌看得分明，弓臂上精雕细刻的纹路逐次亮起微光，像是启动了阵法。

南岸的老者目盲心不盲，噤若寒蝉的乖乖散了神意，唯恐引来杀身之祸。

“蠢货，还不借势读玉简！”风歌脑海里响起张大的呵斥声，深怕辜负张大的美意，赶紧掏出玉简，屏息凝神，借张大神意之势，轻松晋入空明状态，运转意志驱动神意向玉简探视。

玉简有了反应，泛起一圈朦朦的青光，青光中似乎有细微的白色光点流动。

“有阵法。”风歌意识刚起，脑海里张大声音响起：“仔细探查，与时师所授阵道对印，尝试破解。”

风歌探查之念越炽，青光中白色光点越多，流转速度越快，根本看不清流转轨迹。他心中焦急，顿时从清明无为的状态中破出，低头一看，玉简在月光下安安静静、清清白白，没了朦朦青光，也没了白点流转。

张大没有再出声呵斥，同时觉出对岸那人已经走远，不再敌对，乃收了弓箭，盘腿静坐，依然有几分神意时不时的发散出去。

借势仍不成，风歌有些惭愧，摒除杂念，调匀呼吸，心里默诵《太玄经》，再次晋入空明之境，驱动神意探查玉简。

玉简泛起青光，白色光点流转。

风歌稳住心神仔细观察，默默体悟，还是不得其门而入。先生有话，世间阵法无不蕴含天地至理，一元之始，两仪阴阳，三才四象、五行八卦......大千世界虽繁华无比，却万变不离其宗。

青光依旧，白点流转，似乎在嘲笑某人不自量力。风歌腹内生出无名火起，又从空明中跌出。

张大闭目出声：“所谓空明，放空一切，无悲无喜，如火烛照空房，方能纤毫毕现，无所遁形。”

再来！

风歌意志虽强，但元神之力有限，几番折腾无果后，神思倦怠，疲累至极，一丝神念都不存，还当真陷入空明之中没了知觉。张大感知到小子四仰八叉在席地而睡，心中并不担心，此时，贴身佩戴的两块碎玉散发出莫名之力，如微波荡漾般滋润风歌全身。

小子累极，不多时便轻鼾声声。

这一夜，青石关内有七人开天门、入启灵，其中便有小郎中和大锤子王磐，可见时倾峰识人辨才之能。另外五人中，三人是青石营中屯都尉亲兵，他们本是正兵，锻体有成又有希望开天门、入士籍，遂在兵役期满自愿留在营中，是没有军籍的老兵，此番得入天门便可再入军籍，享受俸禄，算是得偿所愿。还有两人是今年从江阳、延陵两郡挑选出的精壮正兵，入营操练不足一月，却出乎意料的鲤鱼跳龙门，足见江阳、延陵两郡送到青石营的正兵素质极佳。

这一夜，青石关异常安静祥和，平安无事，人们担心那杨百雄和500州军甲士会闹事，结果一个个乖巧的很，连放屁都尽量不出声儿。那位不过从五品却身负朝廷使命的礼部官员晏乐平也许一路辛苦了，早睡晚起，倒也正常。

这一夜，张大盘坐在碉楼之上，直至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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