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儿不得不从两年前说起。
一开始出事儿的是村子最北边的一家。这户人家只有夫妻两个人,丈夫和妻子均是四十多岁,没有孩子,平日里和村民们接触并不是很多。正因为如此,当事情发生的时候,并没有引起村民们的警惕。大多数人都不清楚具体状况是什么,但大家都没有想到这是噩梦的开始。
丈夫某一日不见踪迹,第二天却平安归来。妻子出口询问,却只得到了一个不小心摔倒、被困在山中的说法。
一开始,妻子不以为意,但后来慢慢发现丈夫和以往有些许不同,一会儿情绪低沉,一会儿脾气暴躁,整个人就像是夏季六月的天气一样,变化无常。妻子安慰自己可能是丈夫最近压力比较大才会一反常态,等过一段时间说不定就能好转。
可是,妻子没有等来丈夫的好转,反而发现丈夫拒绝她的亲近,变得越发孤僻,经常对着卧室的墙壁喃喃自语,语速极快,含含糊糊,令人无法听清。
妻子偶尔躲在房门外偷听,感觉到了不同寻常之处。闭上眼睛仔细听,房间内就像是有两个人在说话一样,一个声音清晰挣扎,明显就是以往声线温柔的丈夫,另一个声音调子低沉,听不出说了什么,明显不像是丈夫能够发出的声音。但可以确定的一点就是这两个声音在互相压制对方,拼了命地想要占据上风,然后将对方狠狠压下去。
大多数情况下,从房间中走出来的丈夫说话阴沉、冷漠,脸上毫无表情,不经意间看向妻子的时候就像是看像仇人一样,阴恻恻的,令人毛骨悚然,浑身起鸡皮疙瘩。妻子向领居诉说的时候,还时不时浑身发颤,似乎是害怕极了。
后来,丈夫看谁都是一副阴笑连连的样子,言行非常粗暴蛮横,很是惹人讨厌。就连面对妻子时,也愈发变本加厉,从出言不逊到拳打脚踢。
在周围邻居眼中,妻子越发憔悴,一开始露出的手腕乃至胳臂均是一道道纵横交错的青紫淤痕,之后白净的脸上变得鼻青眼肿,不成样子,一看就是丈夫的“杰作”。最初,周围的邻居还一起劝说丈夫,但是男人的态度极端恶劣,甚至扬言打自己的老婆关你们什么事儿,还杜撰出了邻居家的男人是不是和他老婆不清不楚的浑话,久而久之,邻居们也就不再管两夫妻的事儿,妻子也渐渐不再出门。
等村里人奇怪已经好几天没看见两夫妻的时候,拍着紧闭的大门高声喊叫也没有人应声,才猛然惊觉是不是出事儿了。村里几个壮小伙将大门撞开之后,人们才发现大堂中一片狼藉。
向里屋走去,发现妻子面朝下卧趴在房门处,一只白皙却又布满紫黑色伤痕的手用力抓着房门,僵直地抠住门板,关节隐隐泛着不正常的颜色。
顺着这只手看去,女人身后的地板上是一条长长的血迹,几天时间鲜血已经变成了凝固的黑色血液,空气中隐隐散发着腥臭的味道,难闻极了。
当场就有几个年轻人忍不住干呕起来。
村中哪里有人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剩下的人只不过是碍于面子强忍着喉咙里泛起的苦涩酸水罢了。
大家慢慢地去掰开女人抠着门板的那只手,却怎么也掰不开,是几个年轻力壮的男人下了死劲儿才勉强掰开。他们小心翼翼地翻过女人的身子,待看清她的表情,竟被吓了一跳。
原来,女人的面容保持着临死前的模样,脸上说不出的惊恐,甚至有些狰狞扭曲,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临死前的绝望和惧怕一览无遗。
女人的身上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全部都是被脏物的血迹浸染过的痕迹,胸前和腹部都是几厘米深的刀口,纵横交错在几处重要的部位。
她就像是停留在了那一刻,在满心的无助惊慌中挣扎着死去。
人们可以想象得出,那一瞬间该有多么恐怖,又是多么痛苦。
可是到底是什么事会让她这么害怕?
人们又在浴室的镜子前面发现了丈夫的尸体。
丈夫依靠在镜子对面的墙上,脖子上有一道很深的伤口,下巴以及胸襟上全部都是喷溅的血迹,能看出当时是一刀毙命。
丈夫的右手握着一把近三十厘米的刀。看来这把刀就是凶器。
他的左手握成拳状,上面是一些细碎的亮片,呈不规则的颗粒状。
寻了半天,大家才发现浴室的镜子早已是破碎不堪,呈现出不同直径的蛛网状。他左手上的细碎亮片应该就是用拳头击打镜子的时候留下来的。
年轻人做不了主,只好请来了村中的主事人,也就是老祖的儿子。
“我儿子也已经六七十岁了,年轻时靠着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为村里做了几件大事儿,靠着村民的信赖,当上了主事人,负责帮村里大家伙儿处理一些不好做决定的事儿”,老祖说起他的儿子还是颇为自豪的,毕竟多年来能负责处理村中的大大小小的事务,还是有些过人的本事的,“我儿子和当时的几位话事人看了现场的情况,判定丈夫先是杀了妻子,后又自杀,安排村里人将夫妻二人葬了。当时的场景,加上之前邻居从妻子口中知道的事儿,任谁看了都会这样下结论的。”
老人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说起两年前的事情来却丝毫不含糊,一些具体的细节也涉及到了。
阿烈和孟极都不仅有些佩服老人。
“说来也是,当时大家虽然被如此惨烈的场面所震撼,也没有觉出任何的不妥之处,只是有些惋惜一对夫妻竟然走到了如此地步,也不知是什么事情让一对恩爱夫妻走上绝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件事儿也就变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孟极心中对于整件事情中丈夫产生的变化还是有些耿耿于怀,一般来说,引得一个人在一夕之间性情巨变的原因并不多,而且在大多数人身上这种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
试问,一个人好端端地失踪了一日,回来之后怎么会产生如此大的变化?
这不是很奇怪吗?
根据老祖的描述,事件中的妻子察觉出丈夫不对劲之处,还向邻居诉说过。那个时候,妻子是不是已经在怀疑什么了?只不过没有任何证据,不好和外人说得太多,这才酿成了大祸。
阿烈对于那面破碎的镜子以及妻子听到的两种声音有着特殊的感觉,却又说不出来,但是苦于无法将两者联系起来,也有些苦恼。
“这只是第一桩案子,也就是整件事儿的开头。”
“后面还有?”阿烈有些惊讶。
老祖点点头,似乎是有些哀伤,“后面的两桩杀人案和我说的这一次差不多,都是先杀了家人然后在浴室中自杀。如果非要说出不同之处来,那就是场面一次比一次惨烈、血腥。”
“老祖,这几桩事儿里,浴室的镜子都是破碎的吗?”阿烈眨了眨酸涩的眼睛,突然问道。
孟极奇怪地看向阿烈,似乎是在问阿烈为什么会提出镜子的问题,有什么关联吗?
阿烈眼神示意孟极稍安勿躁。
两人之间的默契让孟极成功地咽下口中想要说的话,转头静静听着老祖的回答。
老祖努力想了想,边吃惊地问道,“你怎么知道镜子都是破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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