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腐格廊的他和她们 第八章： 其实，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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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许走的不紧不慢。

大阳市煤多，有钱的煤老板也不少，不过，他们发财前大都是些脸朝黄土背朝天，土坷垃地里刨食的主，即便是兜里有了钱，也还是些土财主，可以盖房起小洋楼，可以住豪华宾馆下最好的饭店，但真正屁股底下坐着栋小洋楼，买好车的不多。

莫许虽然只是单位的一个跑腿的，但单位和单位不同。这些年，由于工作，莫许认识市里包括各县区的不少企业家和煤老板，在他的印象中，有豪车的并不多，而有劳斯莱斯的更是凤毛麟角。至于劳斯莱斯*幻影，车牌号后五位又是NH666的那只有一个人：老乡牛豪。

其实，莫许和牛豪不光是一山之隔的近老乡，还是初中同学，还是……，但也正是因为这些，莫许虽然嘴上跟党弘和杜淼说小事一桩，但眼瞅着离牛豪越走越近，他还是有些……

“豪哥，是莫许，莫大……”提公文包的黑衣人凑近牛豪跟前小声说。

“啥？”牛豪正仰头吞云吐雾，先是一楞，浑身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地瞅过去，手中夹着的烟掉在了地上，眉头也皱了几皱。

“豪哥，那，咱还……”提公文包的黑衣人没把话说完。

“去！”牛豪长出口气，捻灭地上的烟蒂，晃悠着身子，迈着不紧不慢的方步迎了上去。

“牛董，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莫许离的还有老远就先打招呼。几天前，他刚和牛豪见过面。就是在刚刚半路上路过的那片围挡着的工地。那天，他是陪几位领导去的，牛豪是刚接手工地的乙方法人代表。

“原来是你呀，老同学。”牛豪紧走几步，哈哈大笑，“想不到，大阳就这么大的地，还真应了那句老话：大阳地皮斜，说龟就有鳖。刚才，俺还跟弟兄们在路上叨咕，进了城好好宰你一顿呢。”说着下意识地瞅瞅不远处道边临时停车位上的跑车。

“宰我？牛董，”莫许拍拍身上的白衬衫，苦笑，“牛大董事长，你也太高抬我这个跑腿的了。我就是一个跑……”

“跑腿的，你要是跑腿的，那俺们这些山老兜不就都成了讨吃的了。”牛豪呵呵一笑，拍拍莫许肩膀，“你小子，就认宰吧。”回头朝跟过来的俩个黑衣人摆摆手，“没你们的事，我跟老同学说点私事。”

“牛董，……”提公文包的黑衣人瞅瞅莫许，笑道，“你们都是老同学了，有话好好说，……”

“就，就是。”另一个黑衣人说话有些结巴，“牛，牛董，可，可别，别……”

“行啦！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卖了。”牛豪冲着结巴眼一瞪，伸出大拇指和小手指，晃了三下。

“牛董，牛伯可还在公司等着咱们汇报工作呐。”提公文包的黑衣人把“牛伯”俩字说的很重，说完还重重地拍了拍公文包。

“刘秘书，放心吧。我记着呢。”牛豪苦笑着点点头。刘秘书是老爹专门为他请的秘书，虽然名义上是协助他工作，实际上是集团公司的大管家。刘秘书也是平安县人，也是县一中出来的，只不过年龄比他小好几岁，算是校友吧。刘秘书刚来集团公司还不到半年时间，但深受老爹和几位董事器重，听说老爹已经向董事会提议：准备提拔刘秘书任集团公司总监。说心里话，共事几个月下来，他也很佩服刘秘书。不光是工作能力，还有为人处事。

“莫哥，你们是老同学了，牛哥的为人，你比我清楚。有些事，也许本来就是个误会。话说开了，误会也就……”刘秘书瞅瞅天，淡淡一笑。“改天，我做东。平安县一中对面的青涩年华，咱们撮一顿。”

“好。那改天就宰你这个刘大秘书了。”莫许答应的挺爽快。其实，这么多年，除了必要的非去不可的公事应酬，莫许几乎从不参加各种冠冕堂皇的，但有可能产生负面影响的私人或者单位组织的恳谈会和饭局。他只所以答应刘秘书的提议，一来，刘秘书提的青涩年华勾起了他对往事的回忆。青涩年华也就是平安县普通的一家门脸不大的小饭店，里面也就是些家常饭菜。不过，对于当时正长身体的莫许来说，那可是个可望不可及的大饭店。中学五年，他只去过一回。他记得很清楚。那天是牛豪做的东，是为他转到大阳市读高三送行。虽然，吃的远没有这些年他吃过的东西高档啬华，但……；二来，那天工地分手后有人托他抽时间找牛豪好好谈谈，他答应了人家；还有，他也正好有事想找刘秘书；当然，更重要的是他听出来了刘秘书这是在帮他打圆场。他不能不……

刘秘书说了几句客套话，告辞走了。临走把牛豪拉到一边贴着耳根说了好一阵悄悄话。

“行啊！莫许，长本事了。白衬衫跑黑车，你这买卖越来越整大发了。”牛豪拍拍莫许肩膀，一本正经地，“说吧。这跑车接机，接的是哪位大人物的千金？”

莫许虽然已经做好了牛豪兴师问罪的准备，但还是没想到牛豪竟直奔主题来了这么一句，下意识地摇头。

“那，不会是那个刁蛮的公主格格吧？”牛豪哈哈大笑。

“不，不是她，是她哥从H市回来了。”莫许解释，“就是前忽时[注：1]，牛伯跟我打听的那人。”

“你是说当年市一中高三时跟你竞争的对手杜垚。”牛豪对杜垚并不陌生。当年，莫许没少跟他提起过杜垚，后来，老爹也提起过好几回。不过，直到前忽时他才听说，杜垚不光是他们家在大阳的竞争对手华兰公司的董事，还是……

“他回来做甚？”牛豪眉头一蹙。

“……”莫许摇摇头。其实，他还是多少知道一些的。他去接杜淼就知道杜淼是受人之托去机场送花接人的，至于说接的人是杜淼的哥杜垚，他是走到路上才听杜淼说的。而且听杜淼的口气，他猜测：好像杜淼事先并不知道哥要回来，因为杜淼埋怨说哥这次回来只告诉了一个人，好像是一个未曾谋面的网友。不过，这些只是他的猜测，出于多年职业养成的习惯，没把握的猜测，莫许是不会说的。

“行啊，老同学，有你的。”牛豪拍拍莫许肩膀，“开着跑车去接未来的大舅哥，确实排场又体面，要多威风有多威风。这么说，用不了多久，咱都这些平安一中的山老兜，就等着闹洞房，喝你们的喜酒了。”双手一拱，哈哈大笑。

“豪哥，你误会了。”莫许脸红脖子粗，“其实，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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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

前忽时：大阳方言。前些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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