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腐格廊的他和她们 第 十 章： 这跑车，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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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董，请注意你的身份。”莫许拉下了脸，整理下白衬衫，挺挺腰板，清清嗓子，一本正经地瞅着牛豪，“牛豪，你小子现在可不是当年那个混世魔王，本人嘛，现在虽然还是个跑腿的，但有名有姓。姓莫，名许。莫许。”说着拢拢本来一丝不乱，板板正正的元帅发型。

其实，莫许现在的名字是研究生毕业回来大阳前才改的。

莫许原来叫莫木。听爷爷讲，这名字也是有来由的。

莫许是个早产儿。他老娘生他前还挺着大肚子在地里动弹[注：1]，镢地[注：2]镢到半当央，肚子突然疼了起来。乡下人不像城里人皮薄娇嫩，起先也没在意，等到肚子疼得厉害，往回走已经来不及了。

莫许是生在半道上一颗老核桃树下的。

莫许家三代都是单传。虽然当年吃饭已经不再是个问题，但也就是勉强能填饱肚子，油水还是少的可怜。莫许娘也是个成家过日子的女人，尽管莫许的爹在醋厂打季节工，时不常从县城里带回些有营养的东西，但莫许娘从来都是不多吃一口，所以，莫许生下来就很瘦小，而且还不会哭。一直到满月都很少哭。

满月那天，莫许家虽然并不富裕，但老莫家有了后，满月酒是必须的。

吃饱喝好，来的人都走了。只留下了一个人。也就是莫许的姥爷。

莫许的姥爷虽然没正儿八经念过几天书，干农活上地动弹也不是把好手。但年轻时就爱看闲书，据说还拜过大阳城的王半仙为师，跟着在大阳城城隍庙摆过占卜算卦的地摊，在平安县方八临近也算是有点名气的明眼人。

莫许的姥爷一声不吭地仔仔细细看了半天将将满月的外孙，然后来到了阁落院大门口早已准备好的香案前，净手焚香叩头，双手合十，叽里咕噜叨叨咕咕自说自话数说了一堆，随后起身才对莫许爷爷吩咐两件事：其一：莫许命硬，得认一个干娘，其二：莫许命中缺木。得……

于是，莫许有了名字：莫木。也有了干娘，就是莫许出生的那颗老核桃树。

至于其它的？莫许姥爷一个字没解释。只是仰天长叹：天机不可泄漏。但愿……

不过，后来，莫许老爹还是死了，莫许娘也走了。还有莫许有了个外号：木头。

其实，早在莫许到大阳一中高三插班读书时，莫许的姥爷就提议莫许改名字，只是后来由于种种原因不了了之。

“行！人模狗样的，你小子……”眼瞅着莫许一本正经的样子，牛豪耸耸肩膀，呵呵一笑，四下瞅瞅，一把搂住莫许的肩膀，逮逮白衬衫，“咋啦，猴子穿衣服——充人不是？跟我这装大尾巴狼。”伸手指指不远处停着的跑车，贴着莫许耳根，声音压的很低，“咱谁跟谁，这又没外人。你放心，当着你那刁蛮的公主，我保证，绝对不叫你木头。这总中了吧？”牛豪和莫许这么多年的老同学了，牛豪知道，莫许最忌讳别人叫他外号，虽然莫许从来没有表现出不满。眼瞅着莫许一本正经的样子，牛豪虽然也有些后悔，可泼出去的水，咋能收回来呢？再说，他和莫许是啥关系，同窗五年，在学校，他有好多够厚的铁哥们，可莫许只跟他说得来，……，还有，虽然莫许现在在单位也混的人模狗样，可自己也混的不赖，也不比他差多少；况且，老同学了，道歉显得也太生分了，所以他只能换个方式……

“去！去！”莫许哭笑不得。使劲碰下牛豪凑过来的大脑门，“你，你就是个混世魔王。”说心里话，过去，莫许确实很反感别人叫他外号，这虽然不是他改名的主要原由但毕竟也是一个诱因。回来大阳这些年，认识的人多了，社会交往也多了，不管是在单位，还是在应酬场上，反正，这么多年了，当面叫他外号的，牛豪还是第一个。其实，他心里并不反恼，相反有些欣慰。之所以一本正经也就是表面装装样子，还有，他得……

“你，你小子，也……”牛豪没防着莫许来这手，其实，莫许碰的并不重，不过，疼还是有一点的。

“哈，哈，哈。”莫许哈哈大笑。趁机挣脱了牛豪。“混世魔王，记住了，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我可不是木头。”

“行，算你狠。”牛豪捂着脑门，只有苦笑。莫许回来大阳这些年，在所有的同学中，他和莫许走的最勤，来往最多，在他眼中，莫许确实变化不小，比方说……

“豪哥，不至于吧，我可就只是……”莫许轻轻偏偏的脑。将将他确实没使多大劲。准确地说是看着使劲，实际上只是轻轻碰了一下牛豪的脑门。他做事还是有分寸的。

“咋？你还想撞死我呀。”牛豪眼一瞪，揉揉的脑，嗔怒：“我可不是木头。”

“你不是号称：混世魔王嘛？”莫许指指牛豪，“就你那的脑，刀砍都不怕，还怕……”莫许想起了当年在学校有一回高年级几个混混欺负他，牛豪为了护他，头上被砍了几下，楞是眼都没眨一下。

“臭小子，敢情你还没忘这事？行，够哥们。”牛豪摸摸的脑，“不过，那是为你打抱不平，这回可不一样。是你小子不仗义，”拍拍胸脯，“撞的不疼，可心疼。还有……”

“拉倒吧，你还有心。”莫许撇撇嘴。

“我咋没心？”牛豪又是眼一瞪，“你小子，别装傻充愣。敢情你以为我闲得没事，跟了一路，就是为了看你跑黑车，接了谁，拦住车就是听你闲扯淡，瞎白话。”

“那你……？”其实，莫许虽然有几分猜测，可真还心里没底。

“行，你继续装傻充愣。”牛豪咬咬牙，“这么着吧。看来，你这个木头，是非逼着我把话挑明了，是吧？”停了下，指指跑车，“这跑车，是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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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

动弹：平安方言。干活，劳动。

[注：2]

镢地：平安方言。用镢头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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