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还在头一天夜里没有清醒夜色的汤泉村,此刻已经开始忙碌了。
村里的会场门前空地上,男人们用石头在空地的角落上垒砌简易的灶台。
“来了来了。”一个穿白背心的男人两手抓着铁锅的边缘,将铁锅放到刚垒好的灶台上,接着男人拎起提水的木桶往接蓄水的大木桶里一沉,将水一提,迅速地注入铁锅中。
边上的女人则将灶洞里的干毛竹点燃,随着火焰越来越高,锅里的热水开始蒸腾。
“金亮,年轻人就是壮,这水一提就上来了,我年轻那会儿去上路挑担的时候,也是三百斤地挑,唉,现在老了跳不动喽。”
一位老人看着提水的白背心男人说。
“叔,谁年轻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就说下山岭的田,每年往上挑谷子的时候,那可是爬不完的岭,下山岭的田要属我们家最多了。”林深于对着老人说。
“是呀,汤泉村的男人们都不是孬种,谁还不能挑个几百斤!”周围帮忙的汉子们都附和到。
“金亮,赶紧地水烧开了,你带上几个人把猪抓出来,准备杀猪了。杀猪师傅呢?”汤阿婆看了一圈周围。
“伯母,一会儿杀猪师傅一早就来了,正在你们家的厨房里试刀呢,我叫他出来。”看见人的小伙马上往汤阿婆的家里去了。
“师傅,快来呀,准备杀猪了。”年轻小伙边走边喊。
汤阿婆他们家就在会场边上不远处。
空地中间是一个木制的杀猪架,三个成年人合抱的大木桶里备上了烧好的热水。
金亮和其他三个男人将猪圈里的年猪绑好抬到会场。
几人抬着猪,让杀猪师傅称一下重量。
“220斤。”杀猪师傅看着称花说。
“大金,你娘家的年猪可真是肥呀,你娘可真舍得!喂了一年多的肥猪就这么给你大妹了,可真大方。”一个面色红润,眼睛细小,眉毛稀疏的男子,眼睛在肥猪和大金的身上来来回回地看,语气酸溜溜的。
“我家阿珠可是有名的巧手能干,一手打席子的手艺又快又好,可给我们家挣了不少的钱,我们家的种猪可都是我大妹打席子挣回来的钱,给一头猪可不是应该的么?”大金头也不抬的继续烧火。
打量谁不知道这小虾米眼在想什么,自家事情自家知,给大妹多少东西都不嫌多!
真是个木头,娘家贴猪,你们兄弟姊妹几个还送鸡送鱼的,真是一群傻子,自己留着吃不香么?
哎,我们家那几个赔钱货,一点都不知道心疼娘家,都不懂得给家里贴补贴补。
要是虾米眼的想法被大家听到了估计得翻一个白眼,自己只进不出,一直吸血几个姐妹……
不提也罢!
杀猪师傅手里的白刀子利落地进去,“嗷……”年猪尖利的叫声划破天际。
年猪凄厉的叫声让正起夜的人不由地身体一紧。
“艹,这不年不节的谁家杀猪,老子差点没直接尿出来。”
要不还是算了吧,有点吓人,哎呀,人有三急,一会儿该尿出来了,人总不能让尿憋死吧。
伴随着红刀子的是流淌的猪血,不停地注入调好盐水的大盆里。
解决完年猪的生命还不算完,几人将猪合抬到大木桶里开始退毛,不一会儿白白净净的年猪就被抬到了架子上,进行开膛破肚。
“阿婶,猪肉你们准备留下多少,还有你们家的猪内脏要自己留么?”杀猪师傅问。
“师傅,这猪供完娘娘后,我们自家留一个猪头,肉的话要两个后腿,还有猪蹄,猪肚猪肺留下,其他的麻烦你购一下。”汤阿婆和杀猪师傅说。
“好的,阿婶,等回头称一下再和您算钱。”杀猪师父说。
猪杀好了,那边大金和弟媳妇也将鸡处理好了。
另外,还有黄瓜鱼,早上新鲜的豆腐,鸭蛋,还有准备了干木耳、发菜、干黄花菜、干香菇及红薯粉干五样干菜。
猪头昂起,四脚张开朝地,被搬上红色的木制大抬盒上,那是本地供神或者是红喜事的时候用的。
“等供完娘娘了,中午上家来吃饭呀。”汤阿婆对帮忙的大伙说。
“好呀!”众人应和一声。
“一二三,走呀,供神去了。”金亮和另外的三人将猪抬起,大金和剩下的兄弟姐妹把其他供品拿上。
会场那边正热火朝天地准备着供神。
林家的的青松和阿珠也被杀猪声吵醒了。
房间里的竹床吱呀一声,林青松翻了一个身。
木床上的阿珠将孩子往自己身边揽得更近一些。
此刻的夏夜已经有些微凉,让人舒服得想要闭上双眼。
“唉……”阿珠叹息一声。
吱呀一声,林青松又翻了一个身,面向妻子“阿珠,你是不是也醒着?”
“嗯,阿松,崽崽的名字还没有取,爸估计不会……,咱们得给孩子取个名字。”
阿珠轻声问丈夫。
“阿珠,崽崽的名字我之前想了几个,都不太合适,要不你看看叫什么名字?”林青松说。
“崽崽叫海芝吧,希望她以后长寿健康,心胸宽广。”
阿珠想到家公和叔伯们的态度。
希望崽崽长大以后不会因为所谓的命格而心有芥蒂,不受他们的影响,自由自在地生活。
“海芝,林海芝,咱们有样的芝芝,有林有海,上山入海,乘风破浪,阿珠这个名字好!”林青松说着就从小竹床上起来,摸黑坐到木床边上。
“阿珠,你是不是还在介意爸他们……”他小心翼翼地问妻子。
“阿松,说实话我没有办法不介意,这可是我们的孩子,不是一个物品说送人就送人,他们说得那么轻易,一想起这个我就……”
听着妻子有些哽咽的声音,林青松赶紧安慰“阿珠,你放心,啊,咱们的海芝一定不会给别人的!”
“嗯,我相信你阿松,芝芝也相信爸爸!”
迷糊中的海芝宝宝好像听见有人在耳边叫自己的名字。
自己好像又梦见上厕所了,还找着了~!
阿珠感觉怀里的孩子有动静,想着孩子应该是饿了,就开始喂孩子。
找到厕所的林海芝正在畅快的解决大事情呢,结果发现总有人在堵自己的嘴是怎么回事?
“芝芝,你怎么不吃呀?是不饿么?”
妈妈的声音清晰地进入某位小宝宝的耳朵里。
紧接着就是男人的声音“芝芝是不是尿了。”
夫妻俩将孩子放在床上,打开包被一看还真是,换好尿片接着就开始喂女儿。
“哇,嗯?”小孩还想开口说话就被口粮堵住了嘴。
呜呜呜,又尿了,没事没事,我只是一个婴儿婴儿……
“海芝,芝芝乖,吃饱饱,快快长。”
海芝不就是我么?芜湖,终于不是崽崽了,是芝芝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