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易乙的那几脚,林海芝得到了喘息的机会,离了那河中央的漩涡,猩红眼也就没有办法追过来了。
林海芝感觉自己好像成了一道水波,将林青松往前推送,她苦笑着,自己终究还是没能挽回什么!妈妈此刻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这一次她和爸爸两人估计要一起走了,这一次她还能撑的下去么?
在她失去意识前,平静的河面上开始出现了起起伏伏的杉木,其中一棵杉树在一个水浪的拍打下,往下沉了些,林青松整个人就被杉木一顶,被托着往下游漂去。
“阿松,芝芝!”陈青珠尖叫了一声,倏地一下就从床上坐起。
房间外面的人立马就进来了“阿珠,你醒了,肚子饿不饿?”,来人说着就拿起房间小桌子上的暖壶,往白色的斗笠陶瓷碗里倒了些温水,递给床上的人。
陈青珠摇摇头,布满血丝的双眼看着她的嫂子“阿嫂,我得,我得起来了!”
她哑着声音,从喉咙里生拽出了一句话。
她的嫂子余莺华将手里的碗往床边的小凳子上搁着,伸手去阻止想要下床穿鞋的小姑子。
“阿珠,你得好好的,这样才能有力气不是?你,你这样可怎么了得,孩子还小……”余莺华哽咽着。
此时已经没有多少力气的陈青珠,被轻轻地一带就回到了床上。
“嫂子,我,我没事儿,阿松还等着我去找他!”陈青珠说着又要从床上起来。
“阿珠,你听话,啊?先把水喝了,就算要去找青松,你也得先喝点水,嫂子还熬了些米粥,一会儿喝了粥再慢慢去找。”余莺华轻声哄着妹妹,伸手去拿床边的碗,重新往前递了过去。
陈青珠看了一眼面前的水,慢慢地将头偏过去。
“唉,阿珠,青松……,你们家海景和芝芝都小,你要好好的,好好的……”余莺华心疼地看着几乎是自己从小带大的妹妹。
老天爷怎么这么残忍,妹妹以后可怎么活呀!
房子门前开始吵嚷起来。
“你个天杀的陈金亮,你给老娘滚出来,你害死了我的儿子,还能安安稳稳地坐在家里,你们陈家迟早要遭报应的!哎呀,我的儿呀!”黄赛云带着林青松的几个弟弟妹妹在陈金亮租的房子门前咒骂。
“深于家的,你别这样,事情变成这样,大家心里都哭着呢!你快家去吧。”穿着蓝布衫的女人开口到。
“是呀,金亮从昨天下午就熬到了今天,在河滩那边不停地找你们家青松,这才回来拿点东西,你让人歇口气。”另一个身材丰硕的女人也出声制止到。
“是呀,是呀!”众人应和。
你从昨天开始就不停地逮住金亮不放,村里的小伙子那个没有游过水!”和陈家关系还不错的花婶开口到。
“放-你-娘的狗-屁,不是你儿子,你站着说话不腰疼,哪天让你家深发和这歹命的陈金亮去游水,到时候死了,看你怎么说?”
黄赛云恨恨地看着花婶,这娘们和陈家的人穿同一条裤子。
黄赛云身边的林青冶,林珍和林花也跟着伸头瞪眼,准备随时扑上去。
“你……”花婶听着这疯女人诅咒自己的儿子,真想把巴掌往她脸上甩,算了,眼下青松没了,她就不计较了。
陈青珠听着外面的吵闹声,挣扎就从床上起来,晃着身体就往门外挪去。
大门口的人,看着门里走出来这一张蜡黄发青的脸来。
门口的空气似乎僵住了一瞬间。
“你什么你?说不出来了吧,老虔婆!”林珍斜了一眼跟鬼一样的大嫂,然后帮着母亲一起骂花婶。
“陈金亮今天的事情都是你个歹命害的,我们不会让你们好过的。”林青冶恶狠狠地看着陈金亮。
陈青珠顺着小叔子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大哥。
那么意气奋发,总是站得笔直,充满力量纷纷的大哥此刻就像是秋后的茄子一般直不起腰,脸上的抓痕有些还渗着血,有些已经干结了,就那么堆叠着,她感觉自己的眼前又开始发黑了,她咬了咬嘴唇,嘴里的血腥味让她勉强站住脚。
“妈,您别说了,大哥只是和青松一起游水,有这个时间在这里,我们为什么不去找找青松呢?”陈青珠红着眼睛,抖着声音说。
“找?呵呵!上哪里找,我的崽被你生的祸害克死了。”黄赛云状若癫狂地看着陈青珠。
林青冶在一旁出声“陈青珠,你倒好,我大哥死了,你还在害死他的人家里呼呼大睡,你睡得可真是安心,我大哥真是瞎了眼了!”
“就是,我哥真是被你这个寡妇命的老姑娘给迷晕了眼!”林花仇恨地看着陈青珠。
“林青冶你在放什么狗屁!这就是你们读书人的素质么?读了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余莺华受不了了,原本她的心里也有些愧疚,不和这林家的婆娘计较。
可是从昨天开始,在林家杂货铺前,这女人一直逮住自己和丈夫骂个不停,连自己的女儿儿子都不放过,现在有家不能回。
现在一大早又冲到这里骂个不停,骂他们也就算了,现在连带着自己婆家和小姑子都骂个不停,真是忍不了一点了。
“我们怎么了?哈!我们家金亮是帮着青松一起去卖毛蟹的,路上出事了,我们金亮只是说了游水回来,又不是我们家金亮把青松给按水里了,都像你这样说,那以后大家干脆都别搭伙做事了,以后各家就在各家待着,也别张口说话!免得把人给说坏了!”余莺华说着看向周围。
真是受够了,平路走着还可能跌跤,何况是他们经常在水里讨生活的人,哪年河里不淹死几个人。
“你个黑心肝的老虔婆,我妹妹嫁到你们家,生儿育女,还有你们家的红砖房要是没有我妹妹编席子得来的钱,光靠青松一个人盖得起来么?眼下你儿子还生死不知,你就咒上了!不去河滩那边找,也不回去好好带海景,全家人围在我弟的门口准备逼死我们家阿珠么?”大金此时也爆发了,帮着弟妹一起。
话音刚落,人群中就传来一道呵斥声“老二媳妇,还不赶紧地回家,海景在家哭呢,你们不留一个人在家看孩子,都跑到这边做什么?”
“大伯……”黄赛云还想说什么,在林深成的目光里把话咽下去,加上她也想到家里的孙子了。
“哼!阿弟,阿珍,花儿,我们走!”黄赛云转头带着儿女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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