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正是正午时分，刚刚吃过午饭不久，江昊倒是没有睡觉。
当曹少邴一行人进入天牢十八层的时候，他正躺在陶公旺送来的摇椅上，优哉游哉的看书解闷。
而看见他如此悠闲自得的模样，完全不像是一个被关押在天牢的囚犯，至少和其他天牢犯人的状态完全不同。
曹少邴等人顿时都忍不住目光一凝，一个个职业病发作，下意识觉得不正常。
不过仔细一想，他们又觉得理所当然。
毕竟眼前这位，可是大名鼎鼎的卫国公，前不久还在执宰天下，更前面一点，甚至还力挽狂澜拯救了整个大周。
他和其他人不一样，这不是很正常吗？
“卫国公不用戴镣铐枷锁吗？”
三彪五虎中有人下意识问道。
“毕竟是卫国公，自然有些优待，更何况以卫国公的身手……也根本无需戴这个，难道他还能越狱逃跑不成？”
不用陶公旺回答，三彪五虎中就有人帮忙解释道。
众人想想也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士，在这守卫森严处处都是机关的天牢内，就算让他跑都跑不掉，确实不用戴这些东西。
“不过，天牢的规矩似乎并非如此吧？”
武安邦面无表情看向陶公旺。
陶公旺神色一僵，想了想回答道 “陛下上次过来，似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
武安邦顿时无话可说。
就连陛下都觉得没问题，那他还能说什么。
他再牛逼，难道还能大得过女帝陛下？
这终究不是一个人人平等的世界，特权阶层无处不在。
他想了想，还是走上前去，主动行礼问候 “神捕司总捕头武安邦，见过卫国公。”
虽然刚刚有点鸡蛋里挑骨头，但是他本人，对于卫国公却没有任何意见。
恰恰相反，他对卫国公一向很是敬佩。
甚至从一开始，他就觉得女帝不应该将卫国公这等劳苦功高的大才打入天牢。
奈何他人微言轻，女帝根本不听他的。
曹少邴、千机道长见状无奈，只能跟着上前行礼 “锦衣卫指挥使曹少邴（供奉堂大供奉千机），见过卫国公。”
至于剩下的三彪五虎，似乎连行礼问候的资格都没有。
人的名，树的影！
这就是曾经大周第一人的余威。
哪怕手无缚鸡之力，哪怕如今无权无势，却依旧让人不敢造次。
江昊闻言放下手中没看完的书，有些无奈抬起头来，开口招呼道 “江某如今只是一介囚犯，各位都是身居高位的大人，不必如此客气，此番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众人互相对视一眼，最终还是武安邦开口 “我等这次前来，确实有一些事情想要打扰一下卫国公。”
“行，有什么事情你问便是，只要江某知道，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江昊一脸配合说道。
武安邦见状深吸一口气。
然后他的眼神很快变得锐利起来，似乎重新找回了平日里审问犯人的状态。
在他眼里，江昊不再是那个大名鼎鼎的卫国公，而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犯人而己。
“敢问卫国公，五个月之前，你可曾见过黑巫教大主教？”
问话的同时，武安邦双眼紧紧盯着江昊，似乎不愿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
不只是他，曹少邴等人也同样如此，都死死盯着江昊的神情变化。
就好像十几盏大灯泡一起亮着一样。
哪怕在这光线昏暗的天牢内，也隐隐让人有些睁不开双眼。
如果换个人，面对此情此景，恐怕下意识就慌了。
但江昊终究不是一般人。
只见他神色如常，这时候反而一脸疑惑反问道
“黑巫教大主教？他何时来了天牢？”
“我在这天牢之中，陛下早有命令，不允许任何人探视，哦，不对，那时候刑部尚书蒋大人倒是曾经过来一趟，说是巡视天牢，不过我们也只是正常叙叙旧而己，这件事情陶大人应该知道……”
“至于黑巫教大主教，抱歉，我从未见过此人。”
武安邦扭头看了陶公旺一眼，然后又面无表情继续问道 “那黑巫教教宗赫连风，五毒教护法韦一龙，白莲教香主傅宽，禁军中郎将蒋文霍……想必这些人卫国公应该也都没有见过咯？”
“没有见过。”
江昊想了想再次摇头。
“那卫国公可知道，蒋文霍和蒋文安乃是兄弟关系，而且他们二人早就暗中投靠了燕王，我刚刚说的那些人，都是燕王曾经派人暗杀你的……所以，蒋文霍找你，真的只是为了叙叙旧而己？”武安邦眼神越发犀利。
江昊却微微一笑 “不然呢？按照你的说法，难道他也是来暗杀我的，如果真是这样，那我眼下又岂有命在？”
“……”
武安邦顿时神情一滞。
两人的这波交锋，无疑以他的完败而告终。
归根结底，江昊和他以往面对的那些犯人情况截然不同。
江昊毕竟是曾经主宰苍生万民的大佬，而且还曾经带兵平定天下，可谓是出将入相。
他这样的人，心坚如铁，纵然千万人死在他面前，他都不会变色，又岂会因为自己三言两语而慌乱失措。
想要从他身上找到漏洞，那更是千难万难。
除非动用一些特殊的刑讯手段……
但是看了看旁边的曹少邴和千机道长，武安邦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没人敢对卫国公动刑。
至少在卫国公主动露出“马脚”之前，没有人敢把卫国公怎么样。
否则单单女帝那一关，他们就过不去。
别看卫国公现在被关在天牢中，但是他和女帝的关系终究非同一般，女帝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谁也不清楚，自然而然也不敢将卫国公怎么样。
武安邦深吸一口气，只能换了一个话题 “那金帐汗国使者进入天牢，想要说服卫国公加入金帐汗国，这些人卫国公总不会说没有见过吧，但是他们却死在了天牢之中，只有萨摩法王一人幸存，不知卫国公对此可有什么解释？”
听到这个问题，江昊立刻敏锐感觉到不对劲。
按照他们当时对好的口供，是由萨摩法王担下这件事情。
毕竟萨摩法王是金帐汗国国师，大周这边肯定不会把他怎么样。
至于到了金帐汗王那边，萨摩法王肯定又是另外一番说法，总之就是两边糊弄。
可是现在看来，武安邦应该是发现了一些端倪，否则也不会专门有此一问。
不过这也很正常，毕竟这里面的破绽还是比较明显，他们当时也只是随便糊弄一下。
“说实话，这件事情我也不太清楚。”
“因为在我这里的时候，他们还是很好的，我对金帐汗王的看重表示感谢，但同时也表示，作为大周之人，我不可能为他国效劳，所以最终还是谢绝了他们的好意。”
“不过后面他们离开这天牢十八层之后，具体又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就不清楚了，也没有人会专门告诉我。”
反正不管怎么问，江昊就是主打一个“一问三不知”。
武安邦两眼一瞪，显然没想到江昊如此赖皮。
偏偏他没有任何办法，毕竟又不能动刑。
甚至就连钦天监监正的事情他都懒得问了。
因为他可以想象得到，即便他问了，江昊也会说不知道，结果都是一样的。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千机道长却突然上前一步，开口说道
“听说卫国公身体一首不太好，恰巧老道略懂岐黄之术，不如趁此机会让老道为卫国公检查一番，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