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跑出这条长长的小巷后晓佳实在跑不动了。
“你,”
姑娘期望地扭头看向对方。
遗憾!不是,不是“他”!那个“青年”。
显然这人年纪更大些。
但应该也不会大很多,六岁?七岁?
可他的手怎么却和青年一样呢。
“谢,谢,谢谢!”
晓佳喘着粗气说道。
“怎么样,没事吧?”
那人放开手。
“没,没事。”
少时,平静下来的晓佳复又仔细打量对方,只觉一丝眼熟。
“您是?”
“我在酒吧弹琴。”
男人知道她的意思。
“咱们见过,可能您没有注意。”
哦对,经对方提醒,晓佳认出对方,
“是您啊!”
男人点头,“这里不安全,还是尽快离开的好。您能走了吗?”
画室也是晓佳住的地方,面积不大。
这里最引人的,倒是窗台上摆着的一盆郁金香。
“奥古斯都”郁金香!
“香”中极品!
当初姑娘为了攒钱买它,竟连着一个月天天只吃泡面,而且还是每天只有一包泡面。
“那您不会就是因为这样才瘦的吧?”
桂先生戏谑道。
“呵呵。您请。”
晓佳脸色微红地递过一杯咖啡,
“您是姓魏还是‘桂’?”
“桂!桂花的‘桂’!”
对方肯定地点头接过咖啡杯。
“谢谢。”
“不好意思。”
为缓解尴尬,
“那您是回族或者满族?”
“汉族。”
“祖籍在江西或者广东?”
“您怎么知道?”
男人有些诧异,
“江西!我的口音这么明显吗?”
“不不,”
晓佳摇头,
“据我所知,‘桂氏’一姓最早源于东周鲁国王族姬姓。
后为躲避秦始皇焚书坑儒的灾祸而取名字中‘眭’这一字,慢慢改为‘桂’姓。
在唐末五代时,又为躲避中原战乱而纷纷南渡到江西上饶、广东广信等地区。”
“啊呀!”
对方发出一声惊呼,
“了不起!我一直以为您只是一位画家,没想到还这么博学!”
“不不,让您见笑了,我也是瞎说的。”
姑娘原本已经平静的脸颊又泛起一丝香色,
“还是您了不起!钢琴弹得那么好!”
“我是半路出家,比不了您的。”
男人放下杯子踱步到那盆郁金香面前低头嗅闻着。
“半路出家?那您以前是?”
晓佳坐在对面一张画凳上移动着自己的目光。
“我以前……”
“啊?您,您是!”
这次,轮到姑娘发出了惊呼。
几乎同时,赵雷和两名同事已经驾车朝晓佳这儿驶来。
“通知总部增援!要特警、武警!快!”
男人命令道。
陶玲也在去画室的路上。
自从见到“无间鬼使图”时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
盯住晓佳还有买画的人,就一定能找到张三。
2.
鬼使张三当然也知道“地藏经鬼本”和“鬼门”的事情。
但只是听说,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成为它们的守护使。
“无毒鬼王”是他的顶头上司,“五无间地狱”负责人。
相当于阳间的监狱长。
“其实你母亲和师父都是守护使者,”
无毒鬼王只答应了张三这一个请求-
“请至尊告诉我,我母亲和师父……”
“他们现在已被囚禁在……你只有去阳间找到一个人,一个女人,
她能帮你救出母亲和师父。”
“她是谁?叫什么?在哪儿能找到她?”
“只知道叫‘光目’。这是她无数劫前化身的名字,现在,不知道。”
“您法力无边,难道不能帮卑职救我的……”
“不能!这是定数。该谁做的事情,只能他自己去做;别人,帮不了……”
“那苏静呢?她在哪儿?”
“去吧,去执行你的使命去吧……”
“我该怎么守护地藏……,至尊?至尊!”
阴风骤停,海面静然。
张三站在山顶望着山下那座寺院,
“师父,您到底在哪儿?弟子该去哪找那个‘光目’啊!”
3.
赵雷也站在窗台边那盆“奥古斯都”郁金香旁看着对面两个人。
他明知对方没说实话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晓佳承认受到两个被害人的骚扰,但后来因为有路人经过他们就放开了她。
至于路人长什么样,后边又发生什么,姑娘只答顾着逃离根本没看清,不知道!
桂先生是她的朋友,是如约前来探讨音乐艺术的。
“这么晚来探讨艺术?你们不是都在酒吧里吗?怎么不在那儿探讨?”
“我们是恋人!犯法吗?”
一句话噎得男人哑口无言。
赵雷瞧瞧一旁的两个同事,其中一个摇摇头。
示意他已经查过桂先生的身份:清白,无疑点。
“胡闹!整出这么大动静!怎么收拾?”
亲自带队过来的副局长怒骂道,
“过几天你就调走了,能不能给我消停点儿!
‘张三’的案子从现在开始别管了,滚……”
艺术区大门外一处拐角,女人坐在车里冷冷地瞧着出警的车队驶离后下车朝大门走去。
“他们一定是来找晓佳的!”
陶玲紧紧自己的领口,夜太深,冷。有风,冷风。
“不是和你们都说完了嘛!怎么又,”
随着房门被打开,里面的人才要却又戛然而止,
“陶姐?您怎么来了?”
晓佳惊讶地问道。
4.
办公室。
赵雷把手里的碎烟末撒进烟灰缸,这已经是被转碎的第十支烟了。
直觉告诉他:今晚的事没那么简单!一定和晓佳有关!更和“张三”有关。
绿豆!凶手用的凶器又是绿豆!
只有张三会这个本事!
起码自己没再见过第二个人会!
“赵哥,垫吧点儿。”
同事王军递过一桶泡好的泡面。
嗦面的声音此起彼伏,特有的味道不多时就充满房间。
男人起身走到窗前抬手打开另外半扇窗户,
更多的新鲜空气瞬间冲进鼻腔,他深深地吸了一大口。
下雨了。
于是空气中又多了水气,接着是泥土的味道,然后是不知名的花草香。
奇怪,没下雨的时候怎么反而没有闻到?
赵雷掏出第十一枝烟开始在手指间转起来。
这也是烟盒里的最后一支烟了。
花草香,花草香……
突然,郁金香!郁金香旁边的男人!桂先生!
赵雷猛地转身:
“王军,你确认那个姓‘桂’的没问题?!”
对方被这一声吓得一口喷出嘴里的泡面,
“啊?什,什么?”
“我问你确认那个姓桂的没查出什么问题吗!”
“噢,没,没有啊。没显示他有什么违法犯罪记录或是通缉……”
小伙子胡乱抽出一张纸巾在嘴上、桌子上擦拭着。
“再查!”
赵雷嗖地几步蹿到办公桌前拽起内线电话:
“喂,是我!马上查一个叫……马上!快!”
“怎么赵哥?您怀疑那小子有问,”
王军低头还打算继续把桶里的面吃完。
“别他X的吃了,快!”
男人几乎是吼叫着冲出办公室。
“去哪儿赵哥?”
王军等人见状纷纷起身跟了出去。
房间里的泡面味儿似乎淡了不少,因为进来的新鲜空气更多了。
“他当过兵,连长;曾经跟张三服役的是同……”
车载通话设备里传出清晰的声音。
“这些我那个手台里哪查得到啊?他,”
后座的王军“委屈”地嘟囔。
“闭嘴!饭桶!就知道吃!”
前边的驾驶员骂道。
两台车在雨夜中飞驰,速度快得连水气、泥土的味道,还有花草的香气都闻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