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秦，你——”
电光火石间，战斗已经结束。
春四一家如木雕般战立，依旧没有回过神来，脸上都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
这会儿，春四爹舌头都在打结：“小秦…刚才那位可是黄葵的炮头，你居然…居然……”
他不停的抽着凉气，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黄葵的炮头啊……
万千水蝗中，稳坐第三把交椅的大人物。
往日一听到这个名字，哪一个不是心惊胆战，唯恐避之不及。
可如今——
“老爹，有话就直说吧。”
秦川遥望江面，轻擦拭着刀刃上的血迹。
“我——”
春四爹嘴巴数次张开，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深吸了一口凉气，浑身肌肉都下意识紧绷着：“小秦，给老爹我说个实话，你是不是常胜山的人？”
“常胜山？”
秦川心中一惊，转头看向他。
“对，常胜山。”
春四爹点头，继而开口道：“常胜山统御南七北六，十三行省十几万的响马群盗，其中高手如云，强将如雨……”
“唯有常胜山，才能稳压黄葵水蝗一头。”
秦川听的心神激荡，但很快又平静下来，摇头道：“老爹，这你就猜错了，我不是什么常胜山的响马盗贼。”
“不是啊……”
春四爹轻声念叨着，语气似乎有些失望，但又夹杂着轻松：“也好，既然不是，那就好……”
“秦大哥，你没事吧？”
春四心思单纯，倒是没有想那么多。
眼见着黄葵炮头败退，她心中的恐惧被崇拜之情驱散，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简直就快滴出水了。
神色又喜又惊：“秦大哥，你简直太厉害了，那个大坏蛋水匪都被你打跑了。”
说着，她从船头跑过来，伸手扶住秦川，感受到散在手掌的温热血腥。
她俏脸一变，连忙呼喊道：“阿娘，不好了，秦大哥的伤口又裂开了。”
“先不要说了，给小秦止血！”
春四娘快步过来，点起熄灭的火灯，渔船上又忙活了起来。
“不碍事的。”
秦川挥了挥手，在思考之前那一段话。
“常胜山上有高楼......摘星需请魁星手，这个世界，倒是越来越有趣了。”
他心中自语，转身走进船篷。
一轮明月倒映江面，幽冷静谧。
这艘乌篷小船，渔火长明。
...
沙沙沙——
杨柳摇动着细腰，在寒风中悄悄凝聚着生机，静待着春天的到来。
一道消瘦的身影，静静站立在柳树下，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良久。
咔嚓——
有咯嘣脆响，并且传来嘶哑的声音。
“一刀鬼见愁，生来专为杀人。”
“花签子……”
陈皮咀嚼着蟹腿，神情满是慎重与惊疑。
“本以为我已经够高估他了，没想到，这秦川......几乎不在我之下。”
他低下视线，凝视着盘绕在腰间的九爪钩，脸上有着一丝复杂与失落。
今晚上吃饱了，他冥冥之中产生了一丝很奇怪的感应。
今晚的江边，会发生不同寻常的事，直觉告诉他，这或许是可以改变自己窘迫一生的机会。
所以他来了……也亲眼目睹刚才那一幕激烈厮杀。
虽然短暂，但却是招招见血封喉，森然杀机席卷大江两岸，让他都心惊不已。
“一个花签子…城里的大人物们恐怕是要坐不住了……”
陈皮抬头看向斑驳古老的城墙，上面似乎有人影在走动。
看了一眼，他只是冷冷的一笑：“一群臭水沟的老鼠，何德何能，也敢居庙堂之高？”
“我呸——”
他吐出蟹钳渣，头也不回的离去。
江风一转，就失去了身影。
黑暗中，似乎有窃窃私语的声音响起，又像是寒风鼓动屋角，犹如鬼魅一般阴森刺耳。
“嘶——”
“黄葵的炮头败退了，生死不明，摘花鼓失败……”
“江面上出现了不知名高手，正面击退了黄葵炮头，疑似一位花签子。”
“速速回去禀报布防官——左谦之大人！”
……
乌篷渔船上，春四一家围坐在火炉旁，神情各异。
“秦大哥，来喝一杯热水暖暖胃。”
春四在端茶倒水，忙上忙下的，小脸没有丝毫的疲倦。
“谢谢。”
秦川伸手接过，一饮而尽。
除了呆呆傻傻的春申，春四爹娘看着对面的年轻人，眼中依旧残留着一丝丝不可置信。
春四娘看着春四忙活的身影，忽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小秦，你成家了没？”
“这…倒是还没有。”
秦川略微诧异，回答的干净利落。
“这样啊......”
春四娘微笑点头，心中似乎做了某种决定，看着秦川的目光越发的柔和善意起来。
她伸手帮春四理了理头发，继而叹息道：“他爹啊，春四大姑娘了，跟着我们在船上吃苦，一旦水蝗再来了，是活不下去的。”
“这——”
春四爹抬起头，脸上充斥着惊讶与迷茫。
“孩她娘，你这话说的什么意思？”
小渔船是不可能逆流而上的，如果要走，在这种乱世又能走到哪里去？
连春四爹自己也说不准。
春四娘没有回答他，继续看向秦川：“小秦，你还没有成家，要是不嫌弃的话，就让春四跟着你一起上岸吧。”
这话一出，烤火的几人都不由得怔了怔。
“阿娘，我——”
春四停下手中的活，穷人家的孩子很多事情都懂的早。
一听到这句话，心中就明白了过来。
顿时就羞红了脸，眼神慌乱无比，小脑袋低的就跟鸵鸟似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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