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拂晓，窗外街坊们出摊的声音也都逐渐清新，屋内也渐亮堂起来，她能看清周围的一切，浑浑噩噩地从梦中缓过劲来，伸手揉眼睛时，才发现眼角是湿润的，梦中的场景是她不曾见过的，但他们的结局在前世无一例外，都是死去。这世，她不想重蹈覆辙。锦玹觉得自己渐渐分不清这身体的灵魂，仿停24世纪的她和愿主是同一个人，记忆、情感交相织映。
“姐姐，你这是…”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朱亥又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她的眼睛是红的，眼角是湿润的，分明是哭过了的样子。他问她这是怎么了，但得到的只是沉默的回复。
锦玹起身走过屏风旁，拿起外衣穿上，缓好情绪后才走出来，朱亥已经将地上的被物收好放回了床上，站在那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她有些话想对他说。
“为什么想拜师？”她问道，“学医，你当真想学吗？”
这次轮到朱亥沉默了，他的心思确实不在这个目的，但他也找不到更好的理由和借口。
她走过一旁推开了门，回头对着他又说道“学便学，不学也不着你，但你要记住，跟着我，总不会计到安生日子过，想杀我的人，想让我死的人，随时都会拿刀架在脖子上的程度，你若不怕，便跟上，怕了，后悔还来得及。”她不想将太多无关紧要的人牵扯进这场纷中来，但人若是硬要来，她也不会拦，路是他选的，她不会去干涉。
她有事瞒着，而且是大事，她的所做所为都是为了这事，锦玹是“两个人”，一个死了一个活着，活着的人要替死去的那个人活下去，复仇是首位，其他事暂且不谈。她沿街走着边走边想，原本身后还空空的位置此刻多了一个人，她回头，朱亥便在那，手上还拿着两个包子，笑意盈盆地看着她，一字一顿对着她说，他要学很多东西，不光是医术，还有武功。
看着他那双如水澄澈的眼眸，锦玹心想坏了，真招了个徒弟，虽说朱步珣同楚亦然关系不好，但是他哥是他哥，跟朱亥应该没多大关系吧？改日还得找楚亦然说说这事才行，也不知道按照她的方法，他的腿恢复得如何了。
“公子，你可来了，这楼昨日就完工了，您看看，满不满意？”
锦玹打了个照面后，看了看房屋外观，确实不错，中规中矩，然后她没开步子走进了室内，屋内布音与她所绘国纸别无二致，确实是一模一样，她满意地点了点头。
为首的建楼人又补充道：“这样的楼我还是第一次见，公子心思出奇，造出来后也是极好看的。”
“师傅，这…”朱亥看着一整栋楼，从未见过的构造，不免好奇问道。
难为他还记得她说过的话，男装后要喊她师傅，她解释道：“还记得那两千两银子吗？”朱亥听后也瞬间明了，原来她借钱是为了修楼，他还以为是拿去买些别的什么，毕竟在先见到她的小阁，里边寒酸的陈设是真令人印象深刻，不曾想她居然建这么一栋楼，是想做些什么吗？
这楼共有三层，楼的外观为方正形态，内又呈环状，正门面对的地有个小台，小台直上束着几条长长的绸布，往后是通往楼上的梯道，两边对称设计，每楼层都有十个间房间，一楼安置许多桌椅，第一层为接待区，二层供人居住，面向客人，三层是作为住所。
“师傅，我们现在去哪？”朱亥怕包子凉了不好吃，赶忙递给她。
锦玹对于早餐这种东西没什么概念，以前搞科研的时候带一剂营养液从早搞到晚，一弄就是一天，不过她还是伸手接过了包子，尝了尝味道，馅是猪肉，还不错，很久没吃这种东西了。
“去接人。”她含着嘴里的包子，边吃边说，也不知道最后愿留下的有几个呢？反正路是她给的，想走也得讨些利息回来。
京城原先的青楼已经成了一处酒楼，生意还算不错，来来往往的人都不由自主打量起这些在酒楼外的人来。
阿颖靠坐在一旁的石地上，身旁站着其她九个姐妹，时不时也会同路人对上目光，已经过了半月，今也是赴约的日子，她们一大早就在这里等人了。
“阿颖，你说那位公子不会忘了吧？”
“就是，咱们都站这几个时辰了…”
“没准就是打发我们走呢，半月了，哪有半月里叫人住客栈的。”
本就心里没底，又加上这些劳骚话，阿颖也是烦得恼了，便可道：“你们要走便走，没求着你们来，公子也说了，今日赴约，他定不会失信于我。”
“呦，一口一个公子的，丫头片子，你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
“劝你呀别做梦了，谁家正经公子会看上青楼女人？不是姐姐说你，万一人家也有家室了对吧？”
“你们住口！”阿颖红着脸道：“来这不是叫你们说这些话的。”
“切，老娘才不稀罕。你们自个慢慢等吧，我找我的公子爷去了。”
阿颖不由自主握紧了拳头，起身叫就要走的人站住，并说道：“你就指望着靠男人度日吗？”
那人没有回答，继续往前走，她赶上去抓住其手，“若你年老色衰，他还会这般对你好吗？别傻了！”那人也来气，抽回被挨着的手，瞪着阿颖，咒骂道：“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就算人老珠黄又如何，至少现在他能让我过上好日子，他还说了会要我过门。你别坏我好事？”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救你！”
“是，你就不该救我，你指望我对你感恩戴德吗？别傻了，阿颖，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现在我想走过自己的活法，你莫要拦我。”说完，便扬长而去，第一个人这样之后，总会有人动摇了本心，效仿跟上，一个，两个…最后原地仅剩下了五人。
阿颖看着留下的人，心里才不至于那么冷，千等万等，终于在不远处见到了要等的人，她高兴地起身，挥手喊道在这，在这里。她真的等到他了！她就知道，他和那些人不一样。
锦玹走近后，心里也是无奈，得自自养跑了5个人，这是个亏本买卖啊。
“小亥，带姐姐们到方才的地方安置一下，师傅还有事要做。”
朱亥打量着这群说要接的人，还姐姐呢，老死了。“小亥？”他不由得愣道。
锦玹就要拔脚就走，又不由得回头给他解释一波：“出门在外，便这般称呼你。”
“师傅以后就这般唤我，我很是喜欢。”
十二月过了半旬有余，她算着自己待在京城的时间，一晃五个月，快半年。答应过请朱亥吃顿好的，大鱼大肉可能没有。月末了，提前给他做碗腊八粥图个彩头。锦玹只身一人奔转各个粮商那买材料，总算勉强凑集了需要用的东西，再买些其他的调科和厨具后，也去了三十两。
半天下来，她是真够呛的，可算只忙到剩下最后一件事了。
工匠画坊里，摆满了各种形状不一的牌匾，有些牌子上还镶上字，整齐划一摆在那，时不时有人用布包好之后送出去，自城里头还有正在脑木的工匠，外头是卖牌匾的是位老翁，喝着酒醉醺醺地躺在木板拼接的椅子上，斜眼微见有人来后，朝里头喊儿子招待客人。
锦玹来时便见着这位老翁躺在那，训诉人，她好奇听了一下，没想到这小铺兼营生意还帮达官贵人弄牌匾。原来是有位贵人在这预制了一块牌匾，要求刻字，但是木工们疏忽把字刻错了，还把牌子送了出去，贵人收到后勃然大怒，要求赔偿。老翁损失大了，就开始骂这些粗心的木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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