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腐格廊的他和她们 第 十九 章： 你跟俺小爸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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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平安县到大阳市里头也就是三十来里道，但说话的口音，语调却不太一样，大阳市的人说的虽然也有不少当地的方言土语，但大部分话和普通话差不了多少，所以大阳人戏称自己说的是大普。然而平安县哪怕你就是地地道道的平安人，甚至只隔着一座山，山南山北俩个村子的人口音方言都不太一样。当然也有共同的语言。比方说：普通话管父亲的弟弟叫叔，平安县的人则是叫小爸。

牛豪就是党弘的小爸。不过，牛豪这个小爸当的可有点……。

牛豪姓牛，党弘姓党。

本来俩人之间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但由于俩家老辈人曾经有过刻骨铭心的荡气回肠的血泪往事，……（此处暂略XXXXX字）；还有……。

牛豪就理所当然地成了党弘的小爸。

按说，牛豪虽然只比党弘大两岁。但人小骨头重，辈分在那搁着，好歪是个当长辈的。可是，牛豪这个当小爸的偏偏和比他小两岁的侄女党弘不对付。打小只要一见面，玩不上一会准保不是吵就是闹。即便是后来大了，也是说不上三句话就翻脸，吵个不亦乐乎，而每回结局吃亏的一准是牛豪。小时候是挨打，大了是挨骂。也许是多年潜移默化……，直到现在，一向豪横的牛豪都怯皮党弘。

“老莫，齁叫她。”眼瞅着莫许要去叫党弘，本来目瞪口呆的牛豪，浑身一激灵，“我，我还有事，就……”摆摆手，扭头就走。

“咋？”莫许一把拽住牛豪，呵呵一笑，“看把你吓得，不就是个丫头片子。……”莫许不光知道牛豪和党弘俩家的关系，也知道牛豪打小就怯皮党弘。

“老莫，我……”牛豪想笑，但笑的比哭还难看。

“行啦。”莫许瞅瞅四周，呵呵一笑，“豪哥，这大阳这么大，你们叔侄俩都能半道遇上，这可是天大的缘分，真应了你刚才那句话，大阳地皮斜，说龟就有鳖。”一见面，牛豪就曾经拿这话糟贬过莫许。

“拉倒吧。”牛豪挠挠的脑，苦笑，“那丫头片子，就是个假小子，铜勺的[注：1]。我……”

“豪哥，她是铜勺子，你不也是铁笊篱[注：2]嘛？一个锅里搅和了几十年，见一面，她还能把你吃了不成。”牛豪和党弘从小就不对付，莫许是知道的。他还知道：铜勺的铁笊篱是牛豪他老娘说他俩的。

“我，我……”牛豪摆摆手，“我没那闲功夫。那丫头片子沾着毛斤四两，我，我躲都躲不及。我可不想没事找事招惹她。”

莫许瞅瞅牛豪：你小子不会是又出啥瞎逼馊点子捉糊[注：3]她了吧？

“老莫，你可别哪壶不开提哪壶，”牛豪挠挠的脑，苦笑，“我，我都快三年没见这假小子了。不然，哪能刚才把她当成高媛媛。”

“豪哥，那你更该见她一面，不然，今这事，当心她回头又到你老娘跟前告你黑状，你小子可是有前科的，……”莫许没把话说完，坏笑。

那年，学校放秋假。

秋假，城里人不太清楚。城里的孩子只知道有寒假和暑假。只有农村的孩子才知道还有秋假。其实说白了也就是每年收秋时学校会放几天假，让家在农村的老师回去收秋。

那天一大早，莫许跟着爷爷上南山自家责任田地里拌玉米棒子。

傍晌午的时候，莫许看见山道上有一个城里人打扮的小女孩一边走一边瞅着地下，不时还弯下腰好像是捡拾着什么。

走近了，莫许也认出来了：是去年冬天曾经给他送好多的东西，特别是黄金圣斗士的那个小女孩。

“嗳——”乡下人本来就好客，更何况还是接济过自己家的人，莫许边打招呼边往道边走。他记得小女孩的名字，不过，没好意思喊。

“是你。”党弘也认出了莫许，“莫木哥,你还好吗？”

“好，好着呐。”莫许羞怯地下意识地逮着身上的衣服。身上的衣服也是城里来的好心人送的，虽然显得有些大，但毕竟还是八成新的。还有，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和女孩子面对面说话，而且还是一个城里来的女孩子。而且还是……

“莫木哥，你看，我捡了好多软枣。给你，可好吃呐。”党弘说着两只手伸进口袋里。

“我，我不要，还是你留着吃吧。”莫许连连摆手后退。“我，我家也有。好多呐。”莫许说的是真话。

软枣，是大阳人的叫法。其实，学名叫：君迁子。虽然叫枣，但实际上并不是枣，而属柿科。莫许家的自留山上确实有好多软枣树，都是前些年爹和爷爷种的。不过，自打爹走后，莫许就没有再吃过一颗，因为还饥荒和贴补家用，爷爷都把软枣拿到县里集市上卖钱了。

“莫木哥，你家有，那是你家的，”党弘两只手伸了出来，“给。这都是我捡的。”眨巴着眼睛，像个小大人，“看你一准肚饥了，先垫巴垫巴。”

“我，……”尽管在社会上好多好心人的帮助下，家里的生活已经有了很大改变，爷爷一再叮嘱不能再接受任何人给的东西，尽管……，面对小女孩的热情，莫许还是……

“莫木哥，拿着。”党弘把手里的软枣硬塞在了莫许的手里，然后从口袋里又抓出了一小把，瞅瞅天，“快晌午了，咱俩一起吃晌午饭。”说着拈起一颗软枣就要往嘴里塞。

“党弘，齁吃。”莫许下意识地扔掉手中的软枣，出手扒拉开党弘快到嘴边的手，还有另只手中捧着的软枣。

“你，……”党弘眼睛瞪的滚圆。

“对，对不起。”莫许手足无措。“我，我也是……”

“莫木，你，你跟俺小爸一样坏。”党弘瞅瞅扔了一地的软枣，头一低，冲着莫许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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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

铜勺的：平安方言。勺：读：shuo.三声。舀饭用的铜做的勺子。

[注：2]

铁笊篱：平安方言。篱：读：lv.二声。铁做的带漏孔的勺子。

[注：3]

捉糊:平安方言。捉：读：抓。哄骗，唬弄。恶作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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