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唐再起 第111章 朱时李黄

陈州的失守令河南方面的各股势力遭遇到一个难题，蔡军主动与黄巢部分开，却回师一举攻陷号称河南第一坚城的陈州，大家不得不重新估计蔡军的战斗力和他们在将来的态度。

最关心秦宗权的是早就改名朱全忠的朱温，他在汴宋一直采取守势，其实是出自保存实力的想法，他担心自己独抗黄巢损失过大，因而一直不愿出兵。现在形势大变，对已经残破的河南并不敏感的时溥明确表示要出兵，而李克用也终于从昭义腾出手来，朝廷无奈地承认了“得神策军李严部鼎立襄助，臣等浴血苦战，终得平定昭义，安抚地方，以云州兵马使李克修暂为留后”的结果，但作为交换，要求李克用迅速平定黄巢。得到利益的李克用自然是慨然允诺，当即整军，准备南下。

时溥，朱温不怕，他担心的是李克用。这独眼龙若是一旦南下，那么黄巢基本上就没生路了，功劳自然是首推独眼龙，这也罢了，朱温最担心的是他顺便再动手推荐一个“李克某”来安插在河南做留后。如果那样，等于自己日后发展空间将被极力压缩，并不得不长期面对一支强悍的军队。这是一种无法接受的结果。

因此，在征集谋士们的广泛意见后，朱温最终决定与时溥商议协同出兵，同时派出一批使者潜入黄巢军中拉拢旧日的同袍，进行瓦解，争取迅速解决黄巢。可现在秦宗权这么一跳出来，朱温的进兵决定似乎就需要修改了。蔡军态度不明朗，如果他们准备割据陈许蔡，学前辈们自己封个王而自守，那与汴军倒是暂无冲突。但如果趁汴军出剿黄巢而来个奔袭，那么朱温反而希望李克用前来，比之独眼龙，那个秦宗权完全是六亲不认的疯子，而且和李克用不同的是，这个疯子还非常熟悉河南。朱温并不认为自己现在就有实力吃下陈许蔡，或许借那胡儿的手反倒是个更好的选择。

朱温愁眉不展，他本来就长得不怎么样，这时候更像苦瓜。在他下首，坐的是谢瞳和敬翔，这两人虽有龃龉，但毕竟都在同一面大旗下，此刻倒是无暇顾及私隙，都在权衡利弊。

许久，两人同时开口。

敬翔看了一眼谢瞳，作了一个请先说的手势。

谢瞳也不客气，当先说道：“还是应当先动黄巢，蔡军还不会自大到惹怒天下诸侯的境地。况且他们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蔡军自秦宗权以下便是孙儒，这孙儒虽副于秦氏，但手下却有近万徒属，秦宗权也不敢常以上官自居。而据说孙儒手下刘建锋、马殷之流已经是只知道孙将军，不知有秦大帅，两边猜忌，应当不会轻举妄动。”

“谢先生所言正是，”敬翔点头，说道：“我军主力若出，汴州虽然空虚，但蔡军却断然不会动手，秦宗权与孙儒互有忌惮又相互依赖，生怕破坏了现有的均衡，必定同时选择守成观望。

朱温又想了许久，终于咬牙下了决心。毕竟，博取河南之地他的热望，却不能让其他人先行染指。但剿灭黄巢却不是简单的事情，作为他的部属出身，朱温始终有一丝畏惧，加上保存实力的缘故。经过讨论，朱温最终决定，任黄巢穿越汴、宋之间，包抄其后路，将黄巢的主力推给东面诸镇。

…………

时溥并不关心河南地，更不关心蔡军，他在意的是能不能全据山东。黄巢的人头对于这位时大帅来说，是一颗很重要的筹码。

因此在确定黄巢内耗严重，兵力已疲的情况下，他摆出了一个很高的姿态，誓师剿贼。但他却没有真的就离开地盘突入河南去寻黄巢决战，反而选择全军戒备，北出曹戴构筑防线。同时，担心黄巢夺取朱温的亳州变线北上，还加强了的宿州的防务。

当然，以他的谨慎性格，虽然得知黄巢所部混乱，但仍然没有放松，也并不准备独自领“不世之功”，南北联络各个利益关联方，一心求稳。朱全忠动手，李克用动手，三方夹攻之下，他时溥才能稳坐其中。

…………

李克用并不如朱温所想的，准备继续向河南渗透自己的势力，事实上，这个还很年轻的统帅非常清楚自己的盘子能铺多大。在获取昭义以后，李克用已经没有多少人马可以再分驻各地——他的军队以精为本，却不是依多取胜的。

此次南下，李克用的主要目的就是用战功来获取朝廷对自己利益的正式承认，以争取天下第一镇的位置，为自己在北方的下一步经营打好基础。虽然他现在不想拿下河南地，但在征战之余还能顺便熟悉河南，倒也是一件好事。

和朱温、时溥不同的是，李克用根本没把黄巢放在眼里，他不像朱温和时溥，经历过黄巢实力鼎盛，头脑清醒的时期，几次交战下来，都是黄巢溃败，因此是信心十足。在他看来，剿灭黄巢的关键在于寻敌决战，一次大战役就能将黄巢彻底打垮，他很看不起河南方面的丢脸表现，甚至要不是自己北上，黄巢的首级都已经朽烂多时。

针对黄巢的动向，李克用的判断和诸镇一致，贼军将北出山东，回到起家之地。因此他选择了兵出卫、滑，与那个来函频繁的时溥的防线连成一片。同时，不同与时溥的保守，他更具备攻击性地命在泽州以西“剿匪”的李存璋和李存孝在完成任务以后迅速南下郑州，以期包抄突袭黄巢后背。

同时，李克用抬出招讨使的大旗，严令河阳节度诸葛爽同时向郑州靠拢，并负责一半的粮草补给。

出击序列已经定好，昭义方面由暂代留后的堂弟李克修和几个部将留守。为了表示没有私心，李克用还留下了神策军都尉阎烽暂代押牙，与李克修“一同”负责昭义绥靖事宜。

…………

不得不说，黄巢间歇性的精神失常反而起到了出人意料的作用。在向东北突击百里以后，黄巢又颤抖着脸部下达了转向的命令。

这道“旨意”是一个脑袋被打得跟猪头一样的太监宣布的。

除了林言，没人知道这是黄巢的突发奇想：他居然想要“幸”东都，要和清醒的时候也知道已经被斩首的黄揆在两都“同时发动”。

而在众将看来，这一招忽然掉头可以调动严阵以待的各镇往援对于他们非常重要东都，实现疲惫唐军的目的以后再突然回马杀向山东，减少现在强突的损失，实在是神来之笔。而所有人也因此对那个一直帐中打骂太监，动辄杀人，深不可测的黄王更加敬畏。

…………

但此时，无论是河南藩镇，时溥，还是李克用，都不知道河南还有一支四千余人的官军正在向黄巢方向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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